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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like抽筋 於 7-1-2012 12:00 編輯
快樂的日子,總是很快就過去,痛苦,卻遲遲徘徊不走。不過,好在雖然心理上覺得難熬,時間,畢竟還是一分一秒的走著。
說快不快,但畢竟新學期又開學了。
新學期的開學大會沒趕上,當女教師白芳趕到教研室時,發現同事們都以怪怪的眼光看著她。白芳不以為意,她知道,自己的沉默寡言,在教研室里本來就鮮少知音。坐下來翻開備課本,然后去科長的桌上找今年的教學任務分配表,卻發現,自己并沒有接到新的授課任務。這是怎么回事?又回到辦公桌前,坐在對面的王霞忍不住了,說:“小白,今年,學校把你安排到南校區了。”
南校區?小白的心里一沉。眼前不由得又浮現出張校長那樣長著老鼠須、老鼠眼的臉來。那雙眼睛,總是從眼鏡的邊上看人,看得人心里直發慌,不由得要生出厭惡來。早知道,不應該這么頂撞張某人了,現在竟然以安排自己到南校區上班作為報復。不過,心里雖然不好受,表面上卻也不能露什么痕跡。回答說,“哦,我知道了。什么時候過去呢?”王霞說,“這個,具體的安排,你可以跟南校區的錢科長聯系。”
心里盡管很不高興,也只能服從安排。誰讓自己在這座關系網層層密結的公司里沒有任何依傍,并且上學期末又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嫁給張校長姐姐做媒的那個黑胖子呢?再說,在來學校的這么短時間里,憑著自己的實力,也著實為自己掙到了不少機會,很多人已經快把眼睛盯出血來了。收拾東西回宿舍,路上遇到不少校領導,心里恨恨的也不想說話,不想,好端端的平地,走著竟然摔了一個大跟頭,腳腕給扭了過來,疼得不能再沾地。去食堂草草解決了午飯,發現腳腕開始腫脹。趕緊打電話叫朱小霞陪自己上醫院。小朱是她在這學校里唯一的好友了,一個開朗,大方,活潑漂亮的女孩,不以心計對人,不戴了世俗的眼鏡看世界的女孩。
去醫院檢查,拍片,結果是并沒有骨折,但是必須臥床休息一周。一瘸一拐的到了辦公室寫下假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想著這半年來發生的事,不由得心如死灰。迷糊間,聽得敲門的聲音,原來,是王霞,還有科長,以及其它的幾個女同事來看望。心里暖了起來,原來,這世間,還是有情義在的。
看望的人都走了,繼續又昏睡過去。突然耳朵邊傳來一聲飄飄忽忽的尖叫,陰惻惻的,然后傳來更陰森的一句語聲“我~來~陪~你~~”冒了一聲冷汗睜開眼睛,一看,天色已經黑透了。不禁又害怕起來,南校區,白芳并不是沒有去過的。可是,在她的印象中,那里莫名的怪異,偌大的學校,給人的感覺不是朝氣蓬勃,而是一種說不出來的頹廢,感覺死氣沉沉的。在那兒工作的人不少,可是一到下午五點,都爭先恐后的擠上那輛校車回到本部。五點一過,校園里就空無一人。白芳平時比較喜歡看一些靈異方面的書籍,本能的覺得,那個校區,肯定是由于一些不能為外人道的原因而荒廢的。而這次無緣無故的扭到腳,應該也是一個警兆。只是當時,她并沒有注意到,只顧著自己內心深處血淋淋的傷口,對外界,只剩下一種本能的反應。那句陰惻惻的話,她也只當是自己做了個惡夢。沒有想到,真正的惡夢,還剛剛才要開始。
南校區,是建在一座廟的地基上的。上次去南校區,還看了看現已被圍在學校當中的白馬廟。因為進去的人多,倒也不覺得什么。只是那廟,掩在一大片高密的樹木中,給人以壓抑而陰森的感覺。
一個星期,很快就過去了。
畢竟也躲不過要去南校區上班的命運。早上的班車,是七點發車,晚了就去不成了。那個地方太偏僻,連公交車都沒有。第一天早上,被一陣莫明其妙的心慌所驚醒,睜開眼睛一看,已經6:40了,趕緊涮牙洗臉然后往校門口沖。還好,校車剛剛發動,還沒有開走。氣喘吁吁的上了車,已經沒有座位,沖坐著的人笑了笑以示招呼,卻發現車上的人全部表情木然,沒有人對她做出回應。也不以為意,畢竟自己是個小人物,不可能要求這些人對她畢恭畢敬的。
經過半個小時的顛頗,白芳又睡了過去,車停下后才發現,南校區到了。下了車來,又看看周圍。還是夏天,南方的夏天應該是水草豐茂的,可是,這個校園里,草坪上的草,竟然全是枯黃色的。遠處,有幾只瘦羊在吃草,還有一頭老鄉牽進來的牛,在啃草根。又抬頭看了看白馬廟,還是那樣的掩映在樹木當中。朱紅色的窗欞,上面的漆已經有些剝落。大門卻緊鎖著,邊上有塊石牌,華東野戰軍指揮所舊址。墻上,有張愛萍的題字,還有一些其它的題刻。可惜白芳對軍事不感興趣,否則,就會知道,這全是當年軍中的將領,在全國都很負盛名的。
拎著包隨大伙到了辦公室,陳舊的桌椅,骯臟的沙發,已經被坐得陷了下去,倒像是破爛公交車上的坐椅了。辦公室是沒有鎖的,辦公桌也沒有,科長說,你就用這張桌子吧,這是江紅以前用過的,現在她走了,你就接著用吧。沒來由的又是一陣冷戰,已經走了?
整棟樓給人的感覺就是破敗,破敗,連墻角的灰,都是分不清顏色的。科長介紹一下,這是小鄧,一個戴著黑邊眼鏡的男教師點點頭。這是小顧,胖乎乎的女老師笑笑以示招呼,這是小白。白芳也點點頭以示致意。
上班,下班,比在本部,只是多坐了校車,其它的,也好像并沒有什么不同。而且,比起在管理嚴格的本部,更顯得寬松自由了許多。更大的好處,是不必看那張老鼠臉了。
白芳開始以為,在南校區上班,并沒有其它人說的那么可怕。
轉眼兩天過去了,星期三,白芳照舊上了班車,科長說,小白,今天你留下值班吧。
值班?白芳無奈,只好回去坐在辦公室里。
呆在這個地方,吃上哪兒解決?再說,呆在這陰森的校園里,一個人不要嚇出病來才怪啊。忐忑的帶上自己的錢物,走出校門找小飯店吃飯。
聽說,這個地方,曾經繁榮過一陣子的,可是,隨著學校的遷走,只留下一些需要實習,或者畢業班的學生,平時校園里是人跡少見,店鋪更是門可羅雀,基本全部停業了。
白芳留心的觀察了一下,發現這兒的街道,呈一個十字型。在十字的交叉處,有一個賣包子的,只有上午營業。還有兩個賣熟肉的,下午營業。十字的最西邊,有一家飯店,但是因為生意冷清,就剩一個家庭婦女下幾碗面賣給需要的人。飯店的邊上,有一條南北縱向的大路,倒是修得異常闊氣而漂亮。白芳買了三塊錢豬頭肉,又吃了一碗面條,便又走回辦公室。還好有臺電腦可以上網,白芳長出了一口氣。撥號,登上qq,咦?里面的好友怎么全都不認識了?
自動彈出一條信息:白芳,我是江紅,你現在在南校區是嗎?趕緊離開!江紅?白芳并不記得自己把她加入過好友,也不記得告訴過江紅自己的qq號。趕緊回復,為什么要離開?還有,你是什么時候走的,去哪兒了?半天沒有回音,一看時間,卻是昨晚12:00發出的。
天很快就黑了。有著電腦作伴,時間倒也過得快些。不覺,到了九點多了。天氣突然冷得異常,白芳裹緊了衣服,想,倒底是鄉下啊,氣溫要比城市里低得多。在本部時,我可從來沒有覺得這么冷過。
外面突然刮起了大風,樹枝忽忽直響。白芳又急又怕,趕緊回到宿舍。又路過那個白馬廟了。白芳頭也不敢抬,直奔向宿舍。
路兩旁的樹,把唯一一盞還在盡忠職守的燈,吹得搖晃不止。路上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見。深一腳淺一腳的奔到樓門口,發現樓道里也是黑的。趕緊進屋,總算摸到了燈繩,一拉,卻發現一陣轟鳴,把白芳嚇得一哆嗦。宿舍,是白芳跟一個姓曹的工作人員合住的,不過小曹身懷有孕,最近已經不住宿了。把燈繩一扔,白芳全身發麻,不知道該往哪里走。外面是漆黑的夜,屋里也是漆黑。終于,一咬牙,白芳沖進自己的房間。還好,這里的燈,是好的。
也不敢有什么動作,和衣鉆進被窩,也不敢合眼,也不敢關燈,甚至連門都不敢關,生怕外面有什么動靜自己不能發現。
風越刮越大,在這棟老舊的樓里,又產生了令人難以入眠的回音,呼呼,仿似不是來自人間的聲音。白芳擁著被子,控制不住自己的全身發抖。窗戶,白芳向外看去,窗戶竟然沒有關嚴。想伸手去關,又縮回手來。誰知道伸出手去會不會碰到什么東西?
這間宿舍,是白日里剛給安排下的,里面有許多老舊的家具。總務科的老許幫忙抬了一張床上來,再向招待所借了一床被褥,掃了掃灰塵就走了。這時看著這許多老舊的家具,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風又呼的一下,把門給關上了。天知道在樓道里,怎么會有這么大的風呢。怕到極處,白芳反倒靜下心來了。
白芳自生下來,就有些與眾不同之處。但因為生在平原,又在那么一個年代,別說高人,連寺廟也未曾見過一個。再加上自小沉默的性格,縱然發現自身有些特殊的能力,也沒有試過跟誰提起。
剛出生,白芳就看見窗前的樹了。看見窗前的樹,就看見樹上停著許多小小的鳥。在嘰叫喳喳的叫著,那是一個下雨的早晨。后來,大人議論,說這丫頭不太尋常,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白芳生下來便記事了,也沒有一個人看到過那些小小的鳥兒。倒是長大后游山玩水,到過幾處寺廟,倒是經常有人攔著她要給她看相。老人說,白方好福相,生得二龍戲珠的眉,慈眉慈目就像是戲里的菩薩。可惜的是,下巴上添了一道疤。不到一歲的樣子,站在立桶里的白芳,突然伸著手使勁往前撲,掉到了地上,下巴磕了很大的一個傷口,血流不止。嚇壞了的曾祖父趕緊抱起白芳要給她止血。卻發現白芳小手往下巴一抹,血竟然停了,而且,很快就愈合,只留下了那個疤。在那個年代,這樣的話,曾祖父也只敢埋在肚子里。 只是,隨著年歲漸長,這樣異常之處,似乎也看不大出來了。也只有白芳自己知道,她擁有那種心想事成的能力。不過,歲月的灰塵越積越厚,到了工作時,白芳與常人,也沒有多大差別了。
想了大半夜,白芳終于撐不住了。慢慢入睡,卻感覺到眉間的痣跳個不停,快得像是心臟的搏動。迷糊間,她似乎又聽到了那聲慘呼,和那陰惻惻的聲音。還聽見了一些其它的雜音,可是分辨不清。那聲音遠遠的圍繞著,并不近前來。
再恍然醒覺,已經可以看到日頭了。屋里又變得燥熱難當。白芳掀開裹在身上的被子,有些疑惑昨夜的事是幻是真。
到水房接水涮牙洗臉,卻發現水龍頭已經銹住,只有一滴一滴像眼淚一樣流下。水槽里,有一只桶,布滿了水銹,倒是已經接了一桶。廁所里也沒有水,估計小曹是用桶接水來沖廁所的。
什么鬼地方!白芳氣恨的想,一想到鬼字,猛然又醒覺,不禁摸了摸眉心的痣,阿彌駝佛。
到辦公室上班,小顧,還有小鄧,看看她的臉色,驚問,你昨天在這兒值班了?白芳說是。小顧又問,沒什么情況吧?白芳以為是在問學校里的治安,說,沒什么事。小顧看看白芳,欲言又止。
白芳想了想,問,昨晚,怎么那么冷?
什么?小鄧跟小顧兩個人對視一眼,說,哦,可能吧,這兒是鄉下,比城里要冷一點。
豈止是冷一點,白芳暗想。不過,好歹已經過來了,不提也罷。中午,白芳趁著白天,回宿舍檢查了一下其它的東西。
老桌子的抽屜里有一面鏡子,上面已經布滿了銹斑,幾乎照不清人影了。還有一把雕花的椅子,東倒西歪的站著,勉強能放些東西,想坐是不行了。還有,白芳再看了看被褥,上面印著字,一九八六。白芳驚呼,1986?這么老的,快可以進博物館了。
再看看那個燈,原來,是啟輝器壞了,拉的時候,光會響,不會亮了。水龍頭是壞了,沒戲,小曹的房間里有面大鏡子,也是蒙滿了銹斑,不明白她為什么不扔了。不過,聽說別人晚上都不在這兒過夜的,只當作午休時使用的場所。
時間過得真快,在忙碌中,發現又快到發車時間了。沖下樓去,端端正正的坐在校車上,不禁長舒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回本部了,離開這個讓人壓抑的地方,真是幸福啊。
車子緩緩開動,白芳驚奇的發現,車上的人,竟然還是全都不說不笑面無表情的。
校車一到本部,白芳就飛奔下車,急忙向圖書館沖去。因為要坐校車,南校區要比本部早40分鐘下班,所以,如果抓緊的話,還能夠趕在圖書館關門之前借到那本縣志。不想,在趕到圖書大樓前,白芳看見管理員朱老師下班了。不禁惋惜的嘆了口氣,然后去教研室給小朱打電話。小朱正好還沒下班,白芳說,你今晚有空嗎?我想到你那兒去。兩人騎了自行車一起回小朱家。
小朱是參加了學校的集資建房,花四萬塊錢買了一套。兩室一廳的,有些小,但是對于單獨居住來說,這已經足夠寬敞并且奢華了。換了拖鞋,坐在地板上看電視。
白芳遲疑了一會兒,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告訴小朱。可是轉念又想,小朱比自己先來學校工作,也許對情況比較了解一點。便問,“小朱,你知道,南校區里有什么故事嗎?”小朱一愣,什么故事?沒有聽說過。爾后又問,莫非是你去南校區工作,看到了什么有趣的故事?白芳苦笑一聲,還有趣呢,差點魂都嚇掉了。繼而原原本本的把昨晚發生的事講了一遍。小朱說,“你是不是有些過敏?南校區沒有學生已經好多年了,感覺荒蕪是正常的,不至于像你說的那么可怕吧?再說,以前很多老師都住那兒的,也沒聽說過什么事啊?”白芳放下這個話題不談,又問“那你知道江紅現在在哪嗎?”“江紅?我聽說她考上研究生走了。但是好像在考試前就沒有再見過她。”“昨天,我收到了一條江紅發來的消息,讓我離開那里。”“她知道你的qq號?”白芳說“知道就不奇怪了。問題是我們學校就你知道我的qq號啊。”
小朱也陷入了沉吟,這......白芳又問,“那,你知道南校區以前是干什么的嗎?為什么會有那么一塊石牌?”“石牌?什么石牌?”看來小朱也不知情。白芳又把那塊在白馬廟門前的石牌描述了一下。小朱恍然大悟,“哦,那可是白馬廟的光榮歷史啊。”“是么?”
問小朱也沒有能夠問出什么頭緒來。不過,總算是弄清楚了白馬廟為何一直大門緊鎖,還有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將領的題詞。
這一晚上,看電視看到十一點多,白芳睡了開學以來的第一個安穩覺。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上校車。一看到那些沒有表情的臉,白芳就打心里發怵。那些眼睛仿佛在說,等著吧,有一天,你也會和我們一樣的。
車停下來之后,白芳借口自己沒有吃早飯,再說為時也尚早,便往村子邊上走去。這兩條街道都很短,往東走不多時,便見到了一條河,兩邊是夾岸的蘆葦,比人還高出許多。白芳向老鄉打聽,才知道這條河叫拒馬河,白芳心中詫異,不明白為何這鄉土的地方,有個這么文氣的名字。而且,白馬村周圍的河叫拒馬河,這里,又有什么必然的聯系嗎?這條河從東到西,又向南走去,把白馬村幾乎圍住,僅下了一塊陸地來連接市區。看著前邊就是無盡的河了,白芳又沿著河向南走去。突然發現靠河不到兩米的地方,建了一座小小的土廟。只有半人多高,也沒有門,也沒有窗。說它是廟,不如說它倒像是個小孩們玩過家家時堆的小土屋更合適。可是感覺上,它還是廟。廟外,燒落了一地的香落,還有燭淚。廟門外,貼了一付對聯。有廟無僧風掃地,××××星點燈。有四個字已經看不清了。白芳看完,嘆了口氣,好大的口氣,又是好淡泊的心志。對聯上的字,歪歪扭扭,倒像是出自小學生的手筆。
正想往回走,白芳的眼角余光瞧見一個人,瘦長的,卻是一臉的忠誠和謙恭相,那可不是她的學生趙峰嗎?白芳趕緊叫,趙峰!趙峰吃了一驚,趕緊過來,“白老師,你怎么在這兒?”白芳問,“你有事嗎?沒事陪我聊聊吧。”趙峰說,“我現在還有點事,這樣吧,過一個小時我去你辦公室?”白芳只好答應,說,“好吧,那我先回去。”走回去的時候,路過那條街道。卻又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每戶人家的門口,也是燒落了滿地的香灰,而且這種香,跟在市場上賣的不太一樣,是像一個尖塔一樣的,用許多小的香扎成。這香灰看著是昨夜燒下的,只不過剛才走過去時,因為心急,所以沒有留意。為什么要燒香呢?又為什么燒這種塔狀的香?白芳心中的迷團越來越多。她向飯店老板娘發問,老板娘卻只笑不語。問所有人都如此。
白芳只好帶著一肚子迷霧回到辦公室。拿起書卻怎么也看不下去。為什么?這白馬村倒底有什么秘密?前天晚上出了那種怪現象,昨天就點香。
正發著呆,聽著有人敲門,抬頭一看,是趙峰來了。白芳趕緊讓座,正好辦公室里其它兩位都不在,白芳問,你知道,這里有什么秘密嗎?趙峰問,什么秘密?白芳說,我也不知道,這樣吧,你把你們同學之間的傳言,平時發生過的奇怪的事,或者你知道的這個白馬村的秘密都告訴我吧。
因為學生中有白馬村民的子女,白芳想或者學生知道的比老師多一些也未可知。
果然,趙峰沒讓白芳失望。說,“白老師,你知道,這是渡江戰役的指揮所吧?當年,打仗的時候,許多的死傷的兵,都被抬到白馬廟來救治的。大部分都是沒有救活的,尸體,就被埋在了那邊。”趙峰用手指著西邊的一塊地。現在依舊荒涼。白芳看了一眼,然后示意趙峰接著往下說。趙峰又說,“所以,傳言中,這個學校里,有些不干凈。”白芳問,“那你遇見過什么嗎?”趙峰搖頭“我常在校園里巡邏,并未曾見過什么,那些只說傳言而已。”白芳又問,“那,村民為什么要點香呢?”趙峰說,“那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每個月初一十五都要點香的吧。”白芳說,“知道了,謝謝你。”
趙峰起身告辭。白芳突然又想起一事,問“你知道江老師上哪兒了嗎?”趙峰說,“聽說是考上研究生走了?”“沒事了,你先回去吧。”白芳揮揮手。
在辦公室里來回轉了幾圈,白芳發現還是全無頭緒。江紅,對,江紅,再看看那條消息,看看她會不會再給自己發。撥號,登上qq,卻是寂寂然沒有一點動靜。不過,這次,看到的好友,又都認識了。
這一天沒有什么事,白芳向科長請假,說是要回本部找幾本資料,然后騎了從學生那兒借的自行車就往本部騎去。
直騎得汗流浹背才算到。也顧不得朱老師詫異的目光,便把圖書館相關的縣志,圖片,文獻,全部捧回了宿舍。
白芳的宿舍,是一排活動房,里面陰暗而又潮濕。也好在白芳是個生性比較粗放的女孩,對于生活的小節,要求并不是很高。只是覺得這屋子里陰氣極重,但因為深信自己運氣好,故而住著也無所畏懼。
翻開縣志,還有相關的文獻,圖片,仔細的看了起來。一邊看著,白芳一邊做著記錄。厚厚的幾本書翻完,天色已經快發白。從這些書上,只是可以大略的了解到一些歷史。
傳說中,先有白馬村,然后才有鳳凰墩。古有白馬精作亂,民不聊生。百姓紛紛外遷,但白馬精的為害,漸漸擴大范圍,竟然漫延到整個州縣,都荒無人跡。上天為了收服白馬精,派來鳳凰為民除害。鳳凰以自己的力量困住了白馬,并讓百姓圍著白馬村挖了一條河,以禁錮白馬精,名為拒馬河。又用法力把白馬精打入地下,建廟******。因為曾有鳳凰停落在這兒,百姓擇吉而居,所以人口越來越多,這兒舊名鳳凰墩,已經有兩千多年歷史了。歷史上也曾經有多次的戰亂,但白馬精都沒有再出來為害。隨著人口增多,漸漸的又有人往白馬村遷徙。因為后來的人,多半已經不知道那傳說了。就算知道的,也只把它當作是神話。 渡江戰役的時候,因為地利,這兒被做為指揮所,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第一支海軍,就是在這兒誕生的。
白芳迷迷糊糊的陷入了昏睡,似乎看到了當年白馬精和鳳凰斗法的場面。剛隱約的看到了一點白馬精的輪廓,鬧鐘以足以驚醒整個校園的聲音轟然作響,操場上,也傳來了學生做廣播操的聲音。
抹了把臉,白芳又趕上了校車。
在車上的迷糊間,白芳又感覺自己眉間的痣在突突的跳動。
這可是警兆。每次,只有當有大變故發生時,痣才會跳動。而如今才幾天的功夫,竟然已經跳了兩次,難道,真有什么大事要發生嗎?
到了南校區之后,白芳再也支撐不住,告了假,跑到宿舍去倒下便睡。白芳的睡眠很淺,睡著之后,下意識的氣守丹田,便漸漸的感到自己的意識模糊了。
又繼續回剛才的夢。
這是什么地方?一片荒蕪,沙泥地上,人跡罕見。有幾間破敗的泥屋,里面卻空無一人,門上,甚至連灶臺上,也已經結滿了蛛絲。就這么幾間泥土房子,周圍也沒有人。
又走了幾個地方,發現同樣如此。沒有人,還是沒有人。
這里曾經發生了什么大事故嗎?為何一個人也沒有?
找遍了方圓幾百公里,真的是一個人也沒有發現。
莫非是我來到了史前,人類還沒有繁衍到現在的水平?白芳又笑自己,把什么東西都摻到一起來做夢,真是好玩。
想到這兒,白芳又突然變得不是白芳了。白芳看了看自己的臉,竟然,竟然不是人的臉!再看看手,什么時候變成了翅膀?才明白,自己為什么能夠幾分鐘就看遍了幾百公里。
天色黑了,白芳在天空中飛翔,飛翔。就是沒有一絲人煙,沒有一星燈火。
突然,白芳看到地上,有個地方開始冒出濃煙。然后,地面裂開,有一個穿白衣的人走了出來。
白芳趕緊落地,一揮手,又成了人形。金色的衣物,還是那張臉。走上前去,施禮問道,請問,這是什么地方,為何沒有人煙?
白衣人狂笑兩聲,白芳定睛一看,這,原來是個馬化成的人!
白芳吃了一驚,卻見白馬伸手向自己抓來,趕緊抽身就走。找了個地方落定,招出土地。一看,是個眉毛胡子都分不清的老頭。已經餓得瘦得奄奄一息了。白芳問明白了事情的來由,方知白馬精為害,村民全部搬走。這就是為什么白芳見到所有的小屋都空著的原因。而土地的法力有限,保護不了村民,更由于缺了供奉,已經連走路的力氣都缺了。
白芳暗想,我一定得為民除害!
再找到白馬,兩下現出真身,白馬吃了一驚,原來是你!來不及分說,白芳便祭出法寶,將白馬打回地下,又用一半元神鎮住白馬,出去尋找百姓。
終于找到了幾個躲起來的老百姓之后,白芳說,白馬已經被我困住,現在,你們只需如此這般便可。
還沒有來得及繼續,一陣敲門聲急促的傳來,白芳被從夢中驚醒,剛才的情節,也就斷了。
誰啊?迷糊的睜開眼睛,打開門一看,原來是趙峰。
“老師,學校里出事了。”
“什么事?”
“我們班一個學生,突然,突然......”趙峰說不下去了,白芳急了,問“突然怎么了?”
趙峰說,“他,好像是死了!”
“什么?!”
遇到這種事,白芳也有點沉不住氣。在學校里死人,可是件不得了的事啊!
急沖沖趕到現場一看。原來,那個學生在白馬廟邊上打球。球飛到廟里去了。門又緊鎖,他沿著樹爬到圍墻上,想進去撿球。正在看著他的同學也沒有發現什么情況,就聽見他慘叫一聲,跌下樹來,然后就沒了氣息。白芳盯睛向樹看去,又讓意識模糊,竟然看到的是,那棵樹,竟然就是白馬的鬃毛!同學叫,老師,老師,你怎么了?白芳一激靈,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白芳沉重的說,以后,你們誰也不要靠近這些樹,明白嗎?
學生問,為什么呀?還有,這個同學怎么辦?
白芳摸摸他的脈搏,發現跳動得異常的慢,如果不注意,幾乎是可以判斷他已經死亡,身體也在逐漸變涼。但是,白芳直覺他還活著。沉思半響說,你們把他抬回宿舍吧,他還活著。
要不要送醫院?
不必了。白芳心想,叫醫院那群白癡一看,準會診斷為已經死亡,這樣,就真的死了。又叮囑,你們抬他回去之后,把門關起來,用被子蓋嚴實了,不要叫他吹到風。
處理完事情之后,白芳又回到剛才的夢里。
這個夢是怎么回事呢?是因為昨夜看了那個傳說,然后才做的這個夢,還是因為這個夢想要告訴我什么?
還有,剛才看到的,難道說,這廟下,真的有一匹白馬嗎?
毫無頭緒!
白芳沮喪的搖搖頭,感覺精疲力盡。估計是真氣給用多了,一時難以為繼吧。
一看表,竟然已經是下午4:50了,不好,校車!白芳急忙去趕校車。卻發現校車已經開走了。因為周末,校車比平時早發。
看來只能留在這個地方過夜了。白芳差點要哭出來。
雖然不怕,可是留在這個地方,總是叫人心里覺得不舒服。
鄉村的暮色,總是降臨得很早。村里人家的的屋頂上,開始冒起炊煙了。白芳卻不知道向何方去。在外邊走走吧。被太陽曬了一整天的水泥路面上,還有熱氣蒸騰起來。南方的夏天就是這樣,潮濕而又悶熱。身上似乎粘了一層什么東西,極其不舒服。白芳倒有點懷念那晚的涼爽天氣了。剛這么想著,突然就覺得身上開始發冷了。
細一看,街上又一個行人也沒有了。白芳心想,跑得倒挺快啊。于是回到校內。走近白馬廟,那種寒冷的感覺更甚。樹木仿佛有了生命,用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白芳。白芳打了個冷戰。人呢?這學校里不是還有幾個學生的嗎?為什么都不見了?
一陣風似乎平地而起。卷著枯枝和落葉,還有著漫天的灰塵,刮得人睜不開眼來。在風中,白芳似乎又聽見了一些異常的動靜。可是卻分辨不清。
風定了,天又回復到剛才的悶熱。街上又開始有了行人。白芳的晚飯還沒有解決呢。重又出去,走在街上,卻發現那唯一的一家小飯店也已經把門掩上了。賣熟肉的攤子,都已收起。這可怎么辦呢?難道餓一頓?在白芳的心里,什么事也比不上填飽肚子重要呢。再說了,被迫在這種鬼地方過夜,不吃飽了,哪有精力對付那些奇怪的事件?不行,我一定得找些吃的。正想著,虛掩的門吱呀一聲開了。出來的是驚魂未定的老板娘,先是向外看了看,見到白芳時,似乎是吃了一大驚。又看看風定了,終于把門打開。
白芳邁步進去,問,你現在做生意嗎?
老板娘答,生意,做。你今天怎么沒有回去?
白芳說,沒有趕上校車,只好在這兒多呆一晚上了。
一碗白面端出來,老板娘不好意思的說,今天什么都沒有了,你將就吃吧。
對付完面條,白芳準備回辦公室上會網,看看有沒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剛進校園,迎面看到趙峰和其它幾個學生慌慌張張的出來了。白芳忙問,出了什么事?
趙峰說,剛才,刮,刮大風......,結結巴巴,竟然說不下去了。邊上一個口齒伶俐的學生說道。刮大風的時候,一枝樹杈彎下來,碰到了李偉,李偉死了。什么?死了?快,帶我去看看。
白芳跟著學生往學生宿舍走去。路上看到不少從枝上下來的落葉,路上寒氣很重。這路上,好像多出來了一棵樹。白芳說不上是哪兒多出來了,也不知道原來是多少棵,現在是多少棵,只是直覺,這路上,多出來了一棵樹。
見到那個學生之后,白芳吃了一驚。這個學生,跟上午那個幾乎一樣。也是一樣的氣息全無,僅剩微弱的脈搏。有個女生怕得哭了出來,老師,這是怎么回事啊?老師,我們害怕。白芳鼓起勇氣,說,別怕,有我呢。說這話的時候,其實白芳心里也在打鼓。這倒底是怎么回事呢?為什么一天里,就有兩個學生發生這種狀況?
女生說,白老師,今晚你不回去了嗎?我們跟你一起住吧。
白芳答應了,說,好吧。我們幾個人一起住,沒什么可怕的。先把李偉安排好,然后讓他們集中在一個教室里上自習。自己到辦公室上網,她對發生的現象非常好奇。那種毛骨悚然而又急切的想知道發生了什么的好奇。
白芳沿著沒有燈的路往辦公室趕,突然發現墻角站了個男生,穿著米黃色的茄克,好像還拿著一本書。白芳心想,還真用功。突然感覺不對,在這個地方,怎么會有學生在看書?趕緊退回一步到剛才看到他的墻角,卻是什么也沒有。白芳這一驚,差點跌一個跟頭。迅即又安慰自己,八成是這樹影,交叉的織在了墻角,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人了。而且自己只是瞥見,看得并不真切。
打開電腦撥號上網,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qq里也沒有消息。白芳開始搜索相關的神學論壇。好家伙,一輸入進去,顯示出來了一大堆的結果。不過,基本是無用的居多。白芳迅速瀏覽,并選中自己認為有意義的看。
不知不覺,好幾個小時過去了,那幾個女生已經等得不耐煩,過來找白芳了。白芳說,你們先在辦公室坐會兒吧,我要查點東西。這個時候,白芳似乎看到有個女生笑了一笑,詭秘得緊。再看去,卻是一切正常。看來是眼花了,白芳自嘲。 這時,突然看到有一篇關于白馬村的文章。白芳驚奇已極。白馬村,這么個小地方,竟然真能在網上看到它的蹤跡?白芳剛要打開,那個剛才怪笑的女生走過來,催,老師,我們回去吧。我害怕。電源啪的就斷開了。白芳只好放棄,說,好吧,你們今晚都睡我宿舍去。
眾多的人走在一起,膽量似乎都壯了一些。一共七個人,前后走向白芳的宿舍。分別都介紹了一下姓名,王青,馬琴,李麗,關萍,朱紅,還有那個女生,叫柳紅。
路上是漆黑一團。大家都手拉著手走過去。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突然聽到有個尖叫一聲“呀,誰摸我脖子!”白芳感到脖子上一冷,仿佛也被一只手摸過。大家都縮手去摸后頸。再拉起手來走到亮處時發現,人,已經少了一個。不見的,正是柳紅。問起,每個人都說趕緊被手摸過。而這時,每個人都是手拉手的,也就是說,除了白芳和柳紅,手都被別人拉住了。又問起是誰叫的那一聲。沒有人吭聲。
眾人面面相覷。
冬天一下子降臨到每個人心里。
大家都愣愣的看著白芳。白芳說,這樣吧,你們在這呆著,我下去找找。誰也不同意。白芳又說,那,我們一起下去找找吧。朱紅哇一聲大哭起來,我不要。別人的眼睛,也都看著別處,沒有一個人夠膽再下去一次那深深的黑暗中。白芳其實心里也在害怕的發抖。這個時候,她真恨不得自己是孫悟空,有九頭六臂,不怕任何妖魔鬼怪。可是不行。她還是她,并沒有因為害怕而全身長出猴毛來。不過,如果長出猴毛來的話,這群女生不知要給嚇成什么樣子了。白芳又問,你們誰帶手機了嗎?關萍從時刻不離身的小化妝包里拿出來一臺小巧的手機。白芳又問,你們知道趙峰的手機號碼嗎?打電話給她。關萍說,趙峰沒有手機,不過,樓下有個公用電話,可以打過去。
白芳給趙峰打了個電話,問了下現在的情形。兩個人依然沒有任何好轉,并且,外面也是一片漆黑。白芳原打算讓趙峰他們也過來,但又不放心留下那兩個昏迷的學生。要自己帶著女生過去吧,看著她們嚇得渾身發抖的樣子,又無法開口。正猶豫間,屋外的風又大了起來。樹影搖搖晃晃,直像是擇個而噬的猛獸。女孩們都躲到了白芳身上,抽抽咽咽的哭聲連成了一片。白芳開始后悔起自己決策的失誤來。早知道,讓學生都呆在一處,不是要方便得多嗎?
這里面的樹,實在是太多了。遮天蔽日。走在校園里,就一直是在樹蔭底下,幾乎看不到天空。白芳住的這棟三層高的樓,才勉強在樹叢中露出了一角。往窗外望去,除了能看見樹,還是樹,層層疊疊的,沒有一絲空白。
白芳也幾乎要絕望了。雖然她隱約覺得柳紅的突然消失有蹊蹺,可是又不能放手去查個水落石出,心里直得像有火在燒。火!白芳眼前一亮。火是陽性的東西,不管什么東西,就沒有不怕火的。想到此處,白芳忙吩咐她們去找能夠點火的東西。可是因為都是女生,也沒有抽煙的,身邊既沒有火柴,也沒有打火機。這可怎么辦?白芳轉來轉去,突然眼前一亮,有了,用煤氣。煤氣是自動點火的。利用它把收集起來的這些書報點燃,還有一支蠟燭。
剛要去點火 ,唰的一下,電又沒了。頓時整個屋子陷入了黑暗之中。只聽得一片狼哭鬼嚎之聲,女生們都叫得不成調了。白芳摁了下手機,利用手機屏幕上發出的微弱的光,打著了煤氣的開關。煤氣發出的火 是藍色的,不足以照明,卻足夠點燃蠟燭了。
因為經常斷電,這屋里備有的蠟燭倒是挺多。白芳將蠟燭點亮時,發現女生們全都臉色異常,直勾勾的看著白芳。白芳冷不丁吃這一驚,倒退了兩步,顫聲問,你們,你們都怎么了?
嘿嘿嘿,一陣不似人間的聲音從剛才還嬌柔可親的女生嘴里發出。白芳頓時明白,已經有不尋常的事在這屋里發生了。只是不明白為什么就自己沒事。這時,這幾個目光發直的女生都開始嘴角流白沫,眼睛發著白光,向白芳撲來。一急之下,白芳也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瞅準一個間隙沖了出去。
走到門口,發現另一個眼神發直,泛著白光的女生,赫然就是方才離奇消失的柳紅!白芳迅即伸手想要推開她,手還沒有接觸到柳紅的身體,突然覺得眉間抽搐了兩下,手上竟然發出金光,柳紅如同受了電擊,軟軟的倒下了。白芳一時不知道是扶還是不扶。猶豫間,屋里的幾個女生追了出來。白芳看了看自己的手,便如法炮制。果然,在接觸到白芳的手之后,這些女生都軟軟的倒下了。臉色開始恢復紅潤。白芳只好費力的把她們一個一個拖回床上。累得坐在床沿直喘粗氣。這時,關萍的手機又尖銳而急促的響了起來。關萍正昏睡不醒,白萍便拿起手機,一看,沒有號碼顯示。心想是不是趙峰那邊出了什么差錯,便摁下了接聽。
一開始,手機里并沒有聲音,接著,傳來了一陣沙沙的響動,又突然,傳來了那陰森的聲音“我~來~陪~你~”
白芳一哆嗦,手機掉在了地上。那聲音始終在空氣中回蕩不去。這時,白芳才知道,原來,那不是在夢中發出的聲音,而是,確實存在!可是,白芳又有點搞不清自己現在是在做夢,還是在現實中了。只剩下那聲音在空氣中飄蕩。
只聽得哎呀一聲,柳紅悠悠醒轉了。白芳不敢妄動,觀察著柳紅的動靜,發現她再無異常之后,才敢湊上前去。
不想,柳紅的指甲突然暴長,使勁的掐住了白芳的脖子,指甲,深深的摳進了肉里!
天終于亮了,白芳醒來的時候,發現幾個女生都橫七豎八的躺在床上,或者地上,自己就是背靠著床腳坐在地板上的。白芳看了一下,還是不見柳紅。照照鏡子,要不是脖子上的掐痕仍在,她又要懷疑昨天晚上經歷的一切是否真實了。
再晃一晃腦袋,還是有點暈。只是,依稀記起,在自己快要支撐不住時,來了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的身影,似乎有些熟悉。自己還沒有來得及看清她是誰,就昏迷了過去。這個女子是誰呢?為什么她看上去這么眼熟?白芳百思不得其解。對了,剛才在夢里,自己似乎還夢見過這個女子。可是一醒來,便又全忘了。怎么辦呢?再回到夢里去看看吧,這兩天消耗太多,如果冒然回去,只怕就出不來了,只能永遠迷失在那無邊的夢里。
這時,那幾個女生也醒了。紛紛哎呀,我怎么睡在了地板上?臟死了。白芳笑笑,昨天晚上的性命,都是撿回來的,你們還有心思嫌臟?不過看她們好像什么也不記得了,倒也不想點破,生怕這樣的記憶會對她們有害。
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人問起柳紅上哪兒了。白芳問,柳紅呢?什么柳紅?眾女生都莫名其妙。白芳暗叫不妙,你們,不認識一位叫柳紅的女生嗎?不認識。我們班,從來沒有過姓柳的女生。白芳也才記起,白日里,并沒有見過柳紅的,到了晚上,柳紅才與這些女生一起來辦公室找她。看來,這個柳紅,就是昨天晚上的癥結所在啊!
吃過早飯,白芳要搭車回本部去,學生也都亂紛紛的,急著想要離開。白芳想了想,說,也好。只是你們回到本部也沒有住的地方,不如這樣,先去附近農家租個房間,你們,就不要住校內了,這樣也方便照顧那兩位同學。
白芳安排好了,便起身回本部。
這個地方沒有車經過,得走很遠路才能搭上路過的小巴。好不容易回到市區,白芳的心情似乎輕松了許多。找誰呢?白芳打電話給小朱,小朱出門了。只好回到宿舍冥思苦想。突然腦袋里靈光一閃,知道那個女人的身影為何眼熟了。她在三、四歲的時候,曾經在半夜突然醒來,看到一個女子坐著,也明知不是母親,因為害怕,她沒有看清楚那女子長什么樣,便喊,媽媽,你為什么不睡覺坐在床邊啊?睡著的父母都驚醒了,罵,好端端的不睡覺做什么!你媽不是睡著的嘛。聽完罵,白芳知道他們醒了,安心得多,便又往剛才的地方看去,已經是什么也沒有了。從那以后,母親就老是生病,只有白芳,在暗中把這兩件事拉在一起的,而昨夜所見的那個女子,就是自己幼時半夜所見的那個!
那個女子,為何又在自己面前出現呢?而且,看樣子,昨夜就是她救了自己。柳紅,又是誰呢?為什么冒充學生來害她?
柳紅,柳紅,柳紅,白芳茫無頭緒的想著。這個名字,有什么意義嗎?只聽過桃紅柳綠,柳,怎么是紅的呢?猛醒,桃,柳,都是樹!自己昨天覺得多出來了一棵樹,又覺得,校園里,就是樹的天下,難道,這樹,真的有問題?想到此處,白芳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如果真的整個校園的樹都有問題,自己該怎么辦呢?憑一己綿薄之力,是無法對抗的。就看昨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整個白馬村,就非同尋常。而自己也只是一個人而已,沒有通天徹地的神通,更沒有一個得力的幫手,這可如何是好?想得煩亂不堪,白芳不禁想起以 前看過的小說來,佛教,道教,不是都能降妖除魔嗎?自己不如出去尋訪一番。往哪里去呢?想到此處,白芳又啞然失笑。這附近,離名山大川都遠著呢,估計等不到她走遍,事情已經不可收拾了。那么,白芳又想,不說是小隱隱于野,大隱隱于市嗎?如此,我就往鬧市區尋訪,看是否會遇到高人。
走在市中心,人擠來擠去,除了被幾次擠得東倒西歪以外,白芳并沒有見著什么高人。甚至是連長得比自己高的人都沒有見著幾個。突然瞅見路邊有個測字攤,老頭留著有兩三寸長的山羊胡子,穿得破破爛爛,渾身臟兮兮的。白芳心想,這莫非就是高人?便舉步走過去。山羊胡子一看有人過來,趕緊招呼,來測字看相吧!
白芳說,我算命。山羊胡子說,生辰八字。白芳報上之后,山羊胡子打懷里掏出來一個小本子,地攤上到處可以買到的那種,開始查閱,年,月,日,然后說,哦,你命不錯!
白芳啼笑皆非,不管自己命好不好,想要找的,肯定不是這位高人了。白芳說,我不算了,起身要走。山羊胡子急了,不算也得給錢!四塊!白芳無奈把錢扔下就走。邊上還有一個老頭莫測高深的看著她,白芳抱著試一試的心理走近去。
老頭上下打量了白芳一眼,貴人哪!小姐長得好福相!
白芳一樂,呵呵,我想來算算命。
老頭說,小姐,你的命,是屬于貴命,測一把五十。白芳一聽,這么貴?看來不是什么高人,便想抽身離去。
老頭趕緊說,看小姐眉頭有晦氣,莫不是有什么疑難之事,說出來老朽替你分解一二。
白芳看說得有點譜,便又坐下來聽老頭白乎。
沒想到,這個老頭除了開頭幾句話能把她吸引住,其它的,跟山羊胡如出一轍,也是掐算了一下,然后開始信口念來,但凡十句里有一句對的,白芳也只是笑著聽聽。唉,看來,真正的高人,是不用這樣算命的。無奈放下酬金,失望而去。
路過市場中心的廣場時,白芳被一個人撞了一下,正要惱怒,抬頭一看,兩個人都大吃一驚,呀,怎么是你!
白芳大學時有個校友,叫金焰,同屆不同系的,兩個人畢業實習時認識的,比較合得來,關系處得挺好。后來大學畢業的時候入伍了,在徐州某部隊。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竟然在此處出現了。相見之下,不由得喜出望外,也快到午飯時間,兩個人找了家快餐店坐下來邊吃邊聊。
原來,金焰的家鄉就是這里,這次是休了一個月的探親假回來看望父母,昨天剛到家,今天出來溜達,不想就碰到了白芳。又問白芳,你怎么在這兒?白芳笑笑,說,大學畢業的時候,工作形勢不好,只好放棄回家鄉的打算,來到這兒,現在一所學校做教師。當時選擇這兒,一是情勢所逼,另外,也因為這是白芳母親的家鄉。
金焰看白芳神色不好,又問,老同學,最近,是否遇到了什么麻煩事了?白芳嘆了口氣,說,你先把飯吃完吧。吃完了我們再細談。
吃完飯,兩個人在廣場上找了個凳子坐下,白芳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金焰。金焰聽得臉色也凝重起來了。問道,你確信你不是在做夢?
白芳嘆了口氣,說,我也希望是在做夢啊!那樣多好,什么煩心事也沒有了。又說,我現在才知道,可以安安靜靜的看看書,逛逛街,是件多么幸福的事!
金焰沉思了一會兒,然后說,我有個叔叔,以前,曾經跟一個道士有過來往。我認識的人里,也就他還懂點法術了,要不,我帶你去找他?白芳說,好,帶我去看看,試試也好。
金焰又不好意思的補充到,有一點,你得有個思想準備。
白芳問,什么?
金焰說,那個叔叔,是我曾祖父的兄弟那一支的。所以盡管輩份是我叔叔,實際上,年輕得很,才二十出頭。
白芳說,都這時候了,咱們去看看再說吧!有點懂的人,總比咱們倆個什么都不懂的人強啊。
見到金焰的叔叔金洪,白芳還是忍不住驚訝萬分。這,分明還是個小孩子嘛,一臉天真稚氣,眼睛里透出的光芒,是善良而又純潔熱烈的。個子瘦,也不高,大概一米七剛出頭的樣子,跟金焰的粗壯截然不同。白芳心下有些失望,然而,到了這時候,死馬權且當活馬醫,不妨問一問吧。
遂把來意一說,金洪有些為難。我也只是在農村寄住的時候,跟我們對門的道士學過一些東西,只會畫一些簡單的符,念一些簡單的咒語,像你說的這么嚴重,恐怕,我是幫不了什么忙啊。白芳失望極了。看到白芳失望的樣子,金洪又似有些不忍心,說,這樣吧,今天,我剛好也沒事,我們一起去趟白馬村吧。
一提起回白馬村,白芳心里就不由得發冷,可是想著重任在身,又加上兩個友情出演的除妖俠士,便壯起了膽,三個人一起往白馬村去。白芳看到金洪并沒有拿什么作法的東西,心下好奇。金洪似看穿了她的心思,說,那些電視里的作法場面給你的毒害太深了吧!對付真正厲害的事物,這些東西,是起不了作用的。
三個人搭車到與白馬村交界的地方,就沒有車了。徒步往前走去。越往前走,金洪的臉色越難看。當走完整條街道之后,金洪幾乎癱軟在地。金焰跟白芳還蒙在鼓里,忙問,是什么出了問題?
金洪以沉重的口氣問道,你們,聽說過白馬村跟鳳凰墩的傳說嗎?金焰自小在此長大,自然對鳳凰墩的故事耳熟能詳,便問,這,就是那個故事里的白馬村嗎?金洪點點頭。看來,大災禍又要來了!
像是被一個驚雷給炸蒙了,白芳一時沒有反應,金焰碰了碰她的肩膀,白芳清醒過來,又說,我們,再進學校里看看吧!
金洪說,也是,進去看看再作定論吧!看完整個學校的布局,還有白馬廟的位置,金洪也似啞了似的。只有金焰還不明白這里有什么異常,在說說笑笑。這時,走到一個偏門前,金洪問,這里是什么?白芳搖頭。這里太偏了,平日里,根本沒有人來。
推開門一看,里面還是兩排老舊的房子,磚鋪成的地上,縫里長滿了野草,很長很細,已經枯黃了,給人感覺非常荒涼。又從窗戶往里看去,里面空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紅色的梁上,掛下來長長的蛛絲。又聽得哇一聲,從打開的窗戶里,飛出來一只不知名的鳥。三人倒吸一口涼氣,金洪急道,快快離開!
三個剛剛走到偏門,只聽得轟的一聲,后面的兩排房子,全部倒了。白芳暗叫,好險!
金洪面如死灰,倒是白芳感覺還好一些,唯一沒事的人,就是金焰了。金洪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先回市里去再說。
白芳問,那,在這兒的這些人......
金洪苦笑,這些人,在這兒已經沒有危險了。
三個一起回到市里,就在金洪家里坐下。這時,金洪方才說出他剛才所見。剛進白馬村時,就已經發現道路,建筑都已經大規模的動過了。在傳說中的那個鳳凰墩和白馬村的故事里,雖然最后白馬被鳳凰降服了,但是鳳凰在將白馬打入地下以后,也因消耗過多,再也無法上天庭了。因此,鳳凰可以說是從此就淪落在了人間。師傅曾聽師祖說過,每一千二百年,就是鳳凰輪回應劫的時候,這時,鳳凰留在白馬上做為封印的元神極弱,白馬就在地下蠢蠢欲動。距此二千二百年前,曾經有過一場浩劫,民不聊生。鳳凰為了挽救這場浩劫下淪落至此。一千年前,白馬欲掙破禁錮而出,所幸當時有一位法力高深的道士,用自己的法力,在鳳凰元神的幫助之下,勉強度過了那一劫。再過兩百年,鳳凰就可以重回天庭了。可是就在這時,因為人類大興土木,破壞了原來鳳凰設置的禁錮,白馬似乎可能提早沖破禁錮了。到時,不僅白馬村將要化為灰燼,整個鳳凰墩,嚴重些,甚至可能整個省份都沒有生物存在啊!
說到此處,金洪畫了個圖。你們看,這就是白馬村的地形圖。惟妙惟肖的一個馬頭。原來的道路就像是勒在馬嘴里的嚼,牢牢的控制了白馬的活動。這個位置,是白馬廟。白芳和金焰失聲驚呼,馬眼睛?!是啊,鳳凰把白馬禁錮在了這兒,在馬眼的位置。同時,令人在馬眼上建廟,就是為了封住白馬的元神。不想,近百年來,中國戰爭不斷,特別是那場有名的渡江戰役,還把指揮所擺在了這兒。陣亡的將士們,都埋在了距白馬廟只有不到百米的地方。你再看,白馬廟周圍這層層疊疊的樹,把陰氣,發揮到了最盛。現在,道路被破壞了,鳳凰又在最弱的時候,白馬又吸收了那么多亡魂的陰氣,只怕法力,又比過去強了許多啊!就算鳳凰也在最強的時候,怕也控制不了局勢了。
說罷,金洪滿臉頹唐,與先前的自信,意氣風發判若兩人。
金焰卻將信將疑。白馬的故事,只是一個傳說罷了!再說了,世界上哪有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倘若真的有鬼,那這些人又往何處去呢。
白芳冷笑一聲,這么說來,你以為我所說的皆是自己的想像了?我還沒有時間跟你逗樂呢。
金焰急忙分辨,我不是這個意思!
白芳白了金焰一眼,又追問金洪,如此說來,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金洪掐著手指算了一下,道,再過一個星期,就是七月十五了。七月十五是一年當中陰氣最盛的一天。如果不出意外,白馬定會選擇此夜破土而出!
白芳無端的覺著心急如焚。這些東西,也不是她一個人的事,只是因為她第一個發現異常,就急得這般模樣,有些說不大通,白芳卻沒有往心里去。金焰突然問起,你說,昨夜是一女子救了你?那女子是什么人?何等模樣。白芳搖頭,我一點也想不起來了。金洪說,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么,這個女子一定不是常人。要對付鬼氣最濃的柳樹,并不是一般的法力所能做到的。你一定得想辦法想起她來。白芳說,我倒是記得夢到過她,可是夢的內容,也記不得了啊。
金洪急得直轉圈。轉到左邊,又轉到右邊。看著金洪轉圈的樣子,白芳倒是又笑了出來。金洪急道,你還有心思笑!白芳說,剛才看你的樣子,像一個法師,現在轉圈的樣子,又像是一頭小毛驢在拉磨,你說我能不笑嘛。金洪金焰也哄的笑了起來。一時氣氛大為輕松。白芳突然想起,昨晚我看到那則故事,柳紅就把電源掐了,那則故事里是否有什么啟示?
一聽這話,金洪說,有道理。我們可以試試再查一下。白芳說,很有可能,已經被她刪掉了。但是,無論如何,應該去試試的!
再查相應網頁時,果然,這篇故事已經失去了蹤影。白芳在伸手拿鼠標是,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覺,像是有一股氣流,在沖擊她的掌心。暖暖的,相當舒服。但是氣流相當微弱,如果不是在放松的狀態下,她根本感應不到。
金洪和金焰看到白芳神色古怪,忙追問,你怎么了?白芳回過神來,那種氣流又感應不到了。白芳如實說,我剛才感應到有一股氣流,不過被你們一打岔,又感應不到了。金洪急問,氣流?你練過氣功嗎?白芳說,也沒有專門練過。倒是有一陣,覺得精神不大好,為了調理,跟著宿舍一個女孩后面練過。只參加過一次活動,還有看了她的一本書而已。怎么,這,要緊嗎?
金洪擊掌笑道,這不就行了!你可以找回你自己的夢了。白芳說,這個,我不是沒有想過,只是,這兩天,感覺氣不足。金洪說,這個,我也略有些研究,我可以給你補點氣,并且助你找出其中的聯系。說罷,找了間靜室,讓金焰站在門口守衛,以防閑人進來打擾,白芳平躺在涼席上,雙臂伸展,微合雙目,開始放松。金洪站在旁邊,先是兩手合什,進入冥想,爾后,雙后作圈,開始上白芳小腹上方劃動。不出兩分鐘,白芳即感覺丹田有點發熱,迅速導氣運轉小周天。這小周天平日里如是無故練習,對身體有大傷,但在這種情況下,白芳與金洪迫不得已,竟然運行小周天,以采納宇宙中的真氣。白芳感覺真氣開始是如火星在小周天運行,而后,漸漸的變成了一個小火球,數圈運行下來之后,已經變成了一個大火球。大火球運行至百匯之時,白芳汗流滿面,臉上全是痛苦之色,啊呀一聲叫了出來。金洪一看形勢不妙,趕緊收勢,將未及進入白芳體內的真氣收住。外面的金焰聽得里面形勢不妙,趕緊沖了進來。卻發現白芳已然昏迷!原來,貿行小周天,一個控制不住,即會走火入魔!白芳與金洪為了挽回迫在眉捷的這場災難而行險,不想,導致白芳昏迷過去。只聽得白芳牙齒咯咯作響,臉如金紙,氣息微弱,竟像是生命危在旦夕陽!金焰不禁埋怨金洪,好端端的,你為什么非要給她補什么氣!你看看現在這個樣子,迷沒有解開,人倒成這樣了。金洪也急了,叫道,你兇什么兇!找不到那個女子,不知道她留下的話,大家都得完蛋!你急,我難道不急嗎?
兩個人手足無措的在屋里轉來轉去,眼看得白芳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連體溫也開始下降,金焰急了,我們趕緊把她送醫院吧!
醫院?醫院能救得好她?金洪反問。
可是,不去又能怎么辦呢?難道我們坐在這兒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去嗎?性急的金焰,鼻子上,額頭上,已經急得全是汗水。這屋里的空氣似乎越來越悶熱,憋得金焰快爆炸了。金焰真是名符其實的一堆火焰,性烈如火。金洪相對則柔和得多,像是一潭水,深不見底,又柔若無物,金焰縱有滿肚子火也無從發泄,只恨恨的一拳砸在了墻上。房子有些老舊,一拳下去,頂棚灰塵唰唰的直往下掉。金洪和金焰都被迷了眼睛,兩個人揉得眼睛通紅,咳嗽不止。
灰塵漸漸落定,金焰好像聽到一些動靜,待睜眼看時,卻只見一條人影閃過,等到追出去時,卻什么也沒有發現。金焰并不死心,沿著胡同兩頭找了個來回。
這兒再說金洪。金洪比較細心,塵埃落定之后,發現剛才掉灰的那個屋頂,竟隱隱約約露出一團舊帛。搬來凳子將舊帛小心翼翼的取下,在手中展開觀看。不想還未看清,腳下一滑,人摔倒在地,頭磕在桌子角上,竟然暈了過去。
金焰在外頭尋不見剛才所見人影,便又回到屋里。不想發現金洪倒在地上,白芳卻是不見蹤影。
忙把金洪弄醒,問,白芳呢,跑哪兒去了?
剛剛醒來的金洪一時沒有反應,白芳?她不是躺在床上的嗎?
你看看,哪里還有!金洪一看,果然是不見了白芳,登時也慌了手腳。急匆匆要出去尋找。
金焰粗中有細,攔住他說,我剛從外面回來,絕對沒有看見人進出!
又拉住金洪的手問,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東西?
金洪方才省起,將手中舊帛在桌上攤開。顏色已經黃舊不堪。南方多雨,潮濕悶熱,布容易變色也不奇怪。奇怪的是,看不清這布的材料,既不是棉麻織品,也不是絲織品,更不是現下多見的化纖織品,上面沒有一字,也沒有一點印跡。
金焰失望的掉過頭去,說,怕是哪只老鼠把它拿去做窩的吧?
金洪卻是對著這塊布左看右看,像是絲毫沒有聽見金焰的話。
金焰急了,問,快想想,白芳上哪兒去了!
金洪慢悠悠道,我哪里知道!誰叫你好端端跑了出去!
金洪更急,誰叫你為了這塊破布,把自己弄暈了?!我是看到外面有個人影一晃而過,才追出去查看的。
兩個人,一個心急如焚,一個不緊不慢,吵得倒也挺來勁。
只是,白芳,又上哪里去了呢?
金焰氣得呼呼直喘粗氣,眼睛瞪得比牛還大。可是對著這團溫吞水,也是渾身力無處使。只好恨恨的盯了金洪一眼,轉身要往外走。金洪一見,忙收起剛才那氣死人不嘗命的樣子,說,你別忙,白芳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金焰一聽,更是氣得七竅生煙!白芳就這么失蹤了,你說她會沒有危險?!金洪說,要不是我深信她沒有危險,剛才我能那么跟你逗著玩嗎?
金焰一聽,倒也是。這個比自己小的叔叔,雖然平時跟自己總是打打鬧鬧,可是遇到正經事,他還是不會有差錯的。又驚又喜,忙追問,你知道白芳上哪里去了?金洪搖頭。要是我知道了,我不去找嗎?
金焰又泄了氣,那你憑什么判斷她會平安無恙?
金洪道,剛才我給她補氣時,發現她的丹田之內,真氣深厚無比。如果僅僅像她說的那樣只看過一本書,那么她應該是僅懂得一些呼吸運氣之術才對。可是剛才她一運氣,似乎整個宇宙中的真氣,都在跟著她運行,所以她才會表現出這種走火入魔的癥狀!據我判斷,這次故意引開你,又趁我不注意,把白芳帶走的,八成是她口中所說的那個神秘女子!所以白芳此去,應該沒有什么危險,說不定,還能得到這名女子的幫助,轉危為安,以禍得福也說不定!如果此次來的人不是不愿意與我們為敵,只怕我們倆的命,都是懸于一線啊!
金焰方才放下心來。
白芳跟他關系一向很好,白芳一失蹤,他就心急如焚。也沒有考慮太多。不過金洪的這番話,其實只說對了一半!把白芳帶走的,并不是那神秘女子,而且,那神秘女子,自身也命在旦夕。不過,白芳暫時沒有危險,倒也是實情。
那,現在我們該怎么辦?金焰問道。
金洪說,離七月十五已經為期不遠了,要挽救這場劫難,我看來還得去向師傅討個主意!另外,這塊布,我覺得它的來歷沒有你說的那么簡單!我也想順路尋訪幾個朋友,把它搞清。
金焰問,那我呢?我做些什么?
金洪道,你是軍人,身上有代表國家和正義的國徽與紅五星,別說一般的邪魔不能近身,連神仙也得讓你幾分。之所以剛才他們把你引開而把我弄暈就是這個原因。你留在此處,也許可以幫助白芳早日把這場危機化解!
金焰一聽,原來自己還有這等厲害之處,不禁得意的手舞足蹈起來。一時既忘了為白芳擔心,也忘了這迫在眉捷的危險。
金洪又好氣又好笑,伸長手臂去拍拍比自己高出一頭的金焰的腦袋,笑道,乖侄兒,不要再胡鬧了,你仔細幫我看好這里,有異常情況我們電話聯系!
金焰非常失望,電話聯系?小說,電視電影里不都寫可以千里傳音嗎?最次也可以心電感應啊,我們怎么還用電話?
金洪不禁哈哈大笑。你以為我們是神仙?不僅可以千里傳音,還可以翻筋斗云一日三千里是不是?有個電話就不錯了!可以保持聯系隨時交流情況就好。以前還連手機都沒有呢,剛好昨日買了臺手機,可是漫游,這電話費倒是要暴漲了,說著,金洪一臉苦相。
金焰也樂了,原來人家想當神仙,一個重要原因是被這暴高的電話費逼的呀。
是啊,咱又不能學孫悟空,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咱們是人,得吃五谷雜糧,得衣食住行,缺了哪個能成呢。這不,一個月幾百塊錢的工資,還不夠手機費的呢!
金焰笑,別訴苦了。快去快回,別誤了正事!
兩人出門的時候,誰也沒有注意,有一棵樹,它的根,已經漸漸的伸到屋里來了,屋角的一塊地皮,也因為樹根的作用,而有些隆起。也幸虧他們沒有發現,否則金洪就不能說得這么輕松,走得這么坦然了。當地人習慣多種樹,尤其是院子里,走道兩邊。這個城市里,樹越來越多,漸漸的占領了人們生活的地方,但是,似乎沒有人留意。也根本沒有人會察覺到這個變化。因為樹們的擴張,是不知不覺的,在最不為人知的角落里。
金洪趕到長途汽車站時,偌大的車站里沒有幾個人。離發車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金洪便四處溜達,看看周圍的環境。車站里窗戶玻璃好像好些天沒人擦了,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等車的人們,神情木然,似乎都不清楚自己是誰,在干什么,要往哪里去。這個車站,是不久前才建的,剛開放不到一年吧。以前坐車,覺得這兒的環境當真是好得很,窗戶雪亮,地板清爽干凈,甚至連空氣里,都有清新的味道,可是現在,怎么玻璃沒人擦了,地板也臟成這樣子?有種不祥的感覺漸泊漫上心頭。這個城市,已經有些不對勁了。可是是哪里不對勁,金洪也說不上來。
這時,班車也來了。金洪坐上車,發現乘客就他一個,而司機戴著壓得低低的鴨舌帽,看不清長什么樣。連售票員也沒在車上。金洪也沒有多少,畢竟,為了查清白芳帶來的消息,也為了穩住金焰,金洪可以說是頗費了不少心思啊。在他的心里,并沒有在金焰面前表現出來的那樣輕省。這事的嚴重性,已經超出了他所能想像的范圍。原以為只是神話故事里的事情,竟然真的曾經上演過,而且可能即將重演。金洪覺得心情沉重的同時,也有些自豪感,畢竟,力挽狂瀾的機會,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遇到的!有多少人曾經深恨自己不是生在在亂世,而沒有了建功立業,成就不世英名的機會!天下英雄出我輩,金洪心里,竟涌出了一種舍我其誰的豪情壯志,立誓要在這場劫難中,盡自己所能,即使獻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正在心里激情澎湃的時候,突然金洪覺得車身一震。睜開眼睛一看,車已經離開了車站,經過一段時間的急馳,竟然來到了一個金洪從來到過的地方!而那個戴鴨舌帽的司機,也消失了蹤影。再向窗外一看,不由得心膽俱喪!原來,車子,竟然停在了一個懸崖邊!更為危險的是,車門外邊,就是懸崖,也就是金洪只要一跨出車門,就必將掉入萬丈深崖!據金洪所知,方圓數百里范圍,都沒有山,更別說是懸崖了。難道,這輛車,這司機,竟然會傳說中的縮地功,而將自己帶到了這里?在這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金洪再是沉得住氣,也不由得亂了方寸。金洪打算打電話出去求救,卻發現在這深山野嶺里,根本就沒有信號!正在金洪焦急萬分的時候,這車竟然像是活物,上躥下跳起來,直顛得金洪五臟六腑都似是倒了個。車門打開了,金洪剛好坐在靠近車門的地方,嚇得緊緊抓住座椅,臉色蒼白,手指痙攣。這時,車身一陣更猛烈的抖動,金洪再也抓不住扶手,哎呀一聲,直跌向萬丈深崖!
這時金焰在家里也是如坐針氈。渾身只覺得莫名其妙的燥熱難當。打開電風扇,感覺吹出的風是熱的。打開空調,感覺氣溫也是降不下去。從冰箱拿來冰塊,甚至覺得冰塊燙手!金焰平日里是個潑大膽,仗著一身正氣,從來也沒懼過什么,可是遇到這樣的事,金焰的腦袋似乎乎也被煙熏了,再也不能思索。這時,電話鈴響了起來,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接過電話,原來是部隊的一個戰友打來的,問他假期過得可好,并請問候他父母。
清醒下來之后,金焰決定打個電話問問金洪這是怎么回事。不料,一個個電話打去,始終聽到“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不在服務區”。金焰不禁急了,不是廣告說在原始森林里都能用手機嗎?怎么在這經濟還算發達的地方,也有信號到不了的場所呢!
氣惱歸氣惱,現在白芳失蹤了,金洪也在外,自己不見得就在這兒枯等吧。不如就到剛才白芳躺的房間里再去找找,看有沒有什么線索。剛才事情緊急,也沒有來得急查看屋里是否留下什么線索。
進得屋里,金焰又突然覺得一陣涼氣撲面而來,整個身體像是陷進了冰窖,一陣酷寒。渾身的汗毛,全都豎立起來,如果此時有人在場,肯定會說金焰像只怒發沖冠的大公雞。
一陣冷氣沖得金焰渾身發抖,打了幾個哆嗦之后,越發的覺得情形不妙!
白芳在運行小周天的時候,感覺真氣像是一個大火球,到了百匯之后,便失去了控制,渾身像是要炸裂開來似的,特別是手指尖上,漲漲的像是真氣真沖出去,有一股強烈真氣像脫疆的野馬,直沖腦門。轟的一聲,意識便消失了。等到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個幽暗的地方,睜開眼睛,什么也看不見。想活動活動手腳,卻發現手腳都被不知名的東西縛住了,絲毫掙扎不開。白芳又再試著運行了一下真氣。先是氣凝丹田,發現真氣聚集并無困難,又再運行全身,也是暢通無阻,不禁大喜過望。只是這是在哪里呢?白芳百思不得其解。金焰跟金洪這兩個家伙呢?怎么把自己扔這兒出去玩了?又一想,金焰是個對朋友非常夠義氣的朋友,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來的。難道,外面又出了什么大麻煩,或者是他們倆出事了?料是白芳聰明絕頂,也想不出來失蹤的竟然是她自己。不過,她也猜中了,外面有了絕大的麻煩,而金洪,更是生死未明!
發現自己真氣充沛,而現在又無法活動,白芳便默默運功,細細回憶那日見了那女子之后的事情。白芳直覺,那女子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系,并且,對于整場危機,都是一個至關重要的因素!
集中意念之后,白芳心里空靈一片,所有的感覺,思維全圍繞著昨天的事情運行。在這種狀態下,要再發生什么事故,無人救護,其實是再險不過了,但白芳生性喜歡冒險,又兼之對這件事情充滿了強烈的好強,故而再一次將危險置之度外,進入夢境。
回到夢里之后,白芳先是覺得腦袋一陣漲疼,像是不勝重負的機器,發出一陣嗡鳴,繼而又清晰的向白芳展現了那日的一切。
柳紅掐住白芳的脖子,白芳眼看支撐不住,快要氣絕時,那個女子出現,身上爆出一道金光,指尖一道紅線,直指柳紅。柳紅竟然吃不住這一道紅線,化為白煙遁去。而女子看到白芳無恙之后,凄然一笑,也是萎坐在地。神色萎頓,疲憊不堪。白芳仔細看她形容,發現這女子長得與自己有幾分神似,更確認是自己幼時見過的那個女子!這時,那女子嘴唇囁動了一下,向昏迷中的白芳 說道,我這,也不知是怨你,還是該愛你!你是你,我是我,可是,你又是我,我又是你!近些年來,白馬法力日盛,我在這兒,快鎮不住他了!只是憑著當年加上的兩道封印,和這些年來不停的血祭,方才能將他暫時禁錮。七月十五即將到了,以你我二人,如何能抵擋得住他這一擊!天庭也已得知這兒發生的這些事情,已派下金木水火土這五行之尊下來助你除妖!只是,五行之尊轉世之后,木已經被迷失本行,反而助紂為虐!金墮在塵世中,至今還沒有開竅,水已被白馬用詭計困住,只有土尚未出現,竟然連我都不能找到他的所在。所以,這一場劫難,怕是無法挽回了!臉上哀切之色,白芳看了心中也凄然。又問,你倒底是誰,為什么你是我,我又是你?
那女子道,這些,已經不必提起了!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你幼時我去見你,你下巴上不添上這一道疤,現在已經順利回天庭了,又何必再經這份磨難。五歲后,以為你天目已閉,不想你還能瞧見我,累得你母親一病近二十年!只怪我太過心急。說到此處,竟似是后力不繼,身影漸漸淡了。那女子又說,我的功力已消耗太多,無法再在你夢境中逗留,你如知我,速于七月十五之前與我會合!
白芳連忙想問自己在何處,如何與她會合,還想問問所謂的金木水火土分別是指哪幾位,不想,伸出手去,竟抓了個空。白芳從夢中醒來,只覺得分外難受,似乎還能感覺那女子的哀切之情。也對她說的話不甚明了。現在,先想辦法出去再說吧。
白芳用力掙扎,想要掙脫手足的束縛,黑暗之中看不清,只知道是涼涼的,滑滑的捆著自己的手腳。
不想方一用勁,旁邊就有陰陰的笑聲傳來,又是那聲尖銳的“我~來~陪~你~”然后,一張白晃晃的臉,披散著凌亂的長發,出現在白芳的面前。白芳嚇得一激凌。就這么一張臉,浮在面前。白芳鼓起勇氣,索性壯膽看去,卻發現臉上沒有五官!這陰惻惻的聲音不知是從何處發出的!嚇得趕緊閉上了眼睛。那個聲音又道,你害怕了嗎?白芳說,我怕什么,遂又睜開眼睛,現在看去,那張臉上突然有了五官,剛要看仔細,突然唰的一陣,眼角,眼角,都流下來此紅色的血!白芳這一驚非同小可,只恨自己為什么不能暈了過去!那聲音仍然不放過她,說,你暈過去就管用嗎?在你的夢里,你可以見到的將更多~哈哈哈哈,狂笑起來。白芳問,你是誰,你倒底將我帶這里來干什么?
女鬼說,你仔細看看,這是什么地方!
白芳再仔細看去,黑暗之中,似乎前方還有一個人影,卻是透明的,一眼就能望穿!那個人影沖著白芳裂嘴一笑,然后,頭就掉了下來,鮮血直往處冒,頭竟然還在盯著白芳笑,慢慢的湊進白芳。饒是白芳的神經堅強得像鋼絲,這時,也嘣的一聲斷了,一聲未吭,便暈了過去。
白芳再睜開眼睛時,剛才的一切異象都消失不見,周圍還是一片黑霧。手腳上那涼嗖嗖的束縛感覺倒還在。不過,已經能夠自由活動了。白芳向四處望去,并無一個人影。要坐起來抬腿往外走時,卻發現除了自己躺著的地方之外,并無一落腳之處!白芳腳剛跨下去,就發現踩了個空,重心失去平衡,差點掉落下去。白芳這才注意到,自己躺著的東西,就像是一葉小船,飄浮在空氣當中。這種奇異的景象,又讓白芳疑心自己所處的環境是真是幻。一時倒也不敢動彈。白芳沉住氣,細想方才所發生的一切。在昏迷之中發生了些什么是不可得知的,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弄清自己在哪兒!可是現在這樣,只怕想要弄清自己在哪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白芳剛要集中精神,想用意念使自己著地時,一個聲音傳來,你別費勁了!繼而整個地方似乎亮了起來,但是還是在一片灰蒙蒙的霧里,看不真切是誰在對著她說話。也感覺到那個人身后還有一大群人!白芳一聲不吭,只專注的盯著那個及他的身后,運功一看之下,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那個人的胸口,在流血不止,而后面那些人,缺胳膊少腿的,腦袋不見了半拉的,眼睛成了血窟窿的,還有的是肚子破了,腸子掛到了外面,一個個沖著她陰陰的笑。空氣中,似乎也彌漫了血腥味,糞便的臭味,似乎還有隱隱的陣陣哀嚎,白芳身上發冷,心中發毛。又一個冷戰,白芳看到自己竟然到了白馬廟里!剛才那群人,竟是當時躺在白馬廟里的傷兵,還有尸體!哭叫連天,呻吟聲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的狼哭鬼嚎。再一轉身,自己又到了炮火連天的戰場上!在一條小船中,船工正拼命向前劃著!那是洶涌的長江!一發發炮彈落在江面上,小船中。一顆流彈飛來,直射入船工的右眼,又從后腦穿了出去,船工吭也未來得及吭一聲,便仆倒在地。炮彈在白芳腦后炸開,白芳只覺得腦后一熱,伸手一摸,竟是粘粘乎乎的血!白芳看到自己的頭骨被削掉了一塊,露出白花花的腦漿!竟也不覺疼痛,只是意識漸漸模糊。在感覺就要死去的時候,白芳一激靈,我沒有去過戰場,我并沒有死去!身子一陣發抖,又發現自己正掉在懸崖邊,雙手緊抓住一根藤蔓!上面有一只張著血盆大口,咆哮不止的猛虎,用雙抓拼命刨土,砂石不停滾落下來,旁邊,有一條巨蟒正向自己游來,想放手任自己掉落,底下是一條河流,竟然是一條兇猛的鱷魚!白芳絕望了,這時,巨蟒緊緊的纏住了白芳,一圈又一圈的纏繞,白芳感覺自己透不過氣來了,胸口被勒得一陣陣發疼,還聞到了巨蟒口中腥臭的氣味!白芳哀嘆,不想自己今日要葬身蛇腹!苦也!白芳急得阿彌陀佛又上帝保佑的連聲大喊。盡管自己平時沒有什么信仰,這時也只好臨時抱佛腳了!不想,連喊幾聲之后,身上的緊縮感竟然沒有了。再一看,自己還是躺在原來的地方,原來,一切皆是幻相!白芳不由得毛骨悚然,原來,幻覺竟然可以這樣真實的!白芳伸手撫住胸口,連呼僥幸!那個人看著白芳,竟然也有佩服之意。陷在這種幻境里還能夠脫身的,白芳是他所見的第一人。眼光落在白芳手上,白芳也感到他似乎一震。那人眼睛盯著白芳的手指看,白芳莫名其妙。也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有小手指的關節因為小時候不聽話,被老師打手心打多了,竟然打得關節都腫了起來。本來白芳的手修長美麗,絕對是藝術家的手,不說拍護手霜廣告,彈彈鋼琴,做做雕塑,倒也湊和的。哪至于來這個古里古怪的地方做老師!一想到自己的工作,白芳又慌了,完了,這也不知道在這困了多久,學校沒有請假,還不得被扣工資獎金啊,嚴重的,可能還會在大會小會上被不點名批評呢!就這么大個學校,誰不知道誰?白芳沮喪之中,竟然忘了自己身處險境。這也是白芳可愛之處。倘是別人遇到這種事,只怕早就呼天搶地,就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哪還顧得上別的。那人一直看著白芳的手,白芳一笑,你看,我的手是不是很漂亮?又搖了搖手。
那人搖搖頭,問,你是哪里人?父母都是誰?
白芳故作輕松,問,嗯?鬼也流行查戶口嗎?我偏不告訴你!
那人似乎有些不耐,又強壓下心中不快,道,快快如實說來,否則,你自己知道后果!也不見那人有何動作,白芳只看到從下面伸上來四只慘白的流著血的手,似乎還要來摸白芳的腿!
白芳頓時失去了剛才的從容,連忙站了起來,說,你快把這些東西收起,我馬上告訴你!
白芳便把自己的家鄉,以及父母姓名說了一遍。那人喃喃自語,不對啊?怎么會是那里的,又怎么會不姓胡?
白芳問,你是在找誰嗎?也許我認識。
那人道,你再把手伸出來我看看!
白芳不想伸手,又怕他再弄出些什么嚇人的景象來,只好伸出手去。那人也不動,只把頭伸了過來。忽一下,白芳只見一根長長的脖子過來,上面掛著個頭,兩個小眼睛忽閃忽閃的,心中又是一陣發冷,對著那眼睛強笑道,怎么?要找我去拍廣告嗎?
那雙眼睛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說,不送你去見閻王就好了!不過,那也是遲早的事!白芳倒也不在意,依舊笑笑,那你看我的手干嘛?
那雙眼睛里似乎也閃過一絲疑惑,看著白芳,驚疑不定。說到此處,那人又問,你的父母,真的都不姓胡?白芳說,都不姓胡。突然想起,說,我媽媽是被抱養的,她以前姓什么我就不知道了。那人又問,那,你有什么親戚姓胡嗎?白芳突然想起,說,很小的時候,我媽媽帶我到黃橋去看望一對老人家,讓我叫外公外婆,當時我覺得很奇怪,為什么要我叫外公外婆呢,我有外公外婆的啊。不知道那對外公外婆姓什么。
在黃橋?那人眼中疑色更濃。又問,長什么樣?白芳形容了一下,當時年紀太小,也記不真切,只知道外婆很高,外公很瘦,臉嘛,長長的,小眼睛。背有點駝。那個晃了一下腦袋,變出來一張臉,問,是不是這樣的?白芳搖搖頭,說,不是。又變出來一張臉,還是不對。那人急了,問,倒底是什么樣的?白芳說,他說話,好像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發出的,有些氣喘。
那人聽了,竟然流下淚來。白芳很驚奇。鬼也會流淚的嗎?那人又說,你跟我說說他家里的情況。
白芳說,我也不記得了。只記得媽媽帶我去,然后說,我那時特別調皮,盡捉弄他,他也不生氣。最經典的就是,先叫一聲外公!然后外公答應了,白芳又說,誰叫你了,我在叫南邊地上的一只大黃狗!外公也不生氣,還呵呵笑。過會兒,又叫。白芳記得自己當時聽媽媽說起來也忍不住笑,原來自己小時調皮成這樣!還有,媽媽說過,小外公,也就是外公的弟弟,在打仗的時候犧牲了,最困難的時候,國家有給烈屬的補貼呢。白芳陷在回憶中,說得起勁,再抬起頭來時,發現那人已經不見了,周圍也亮了,白芳發現自己在一個空曠的地方,怎么也看不到邊,一層一層的白霧,就像是南方秋天常見的大霧,白芳一時也不敢有所動作,只是突然感覺到刺骨的涼意開始散去。
這是什么地 方呢?自己為什么會在空中飄著,而且也看不到邊?人是有重量的,這么飄在半空,別人看到了不是要嚇死了,把我也當成鬼?正在胡思亂想間,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在實處了,再伸手去摸,竟然能夠摸出來自己躺著的,原來還是金洪家的那塊涼席!這下子,真是喜出望外,白芳想,自己既然是躺在那塊涼席上,那么,可能還是在金家,因為如果有人要對付自己,不必費勁把涼席也搬過去。
果然,再坐起來伸腳的時候,感覺腳能夠踏到實地了。只見眼前一條白茫茫的大道,白芳一想,不對啊,看來,這不是在金洪家里。于是沿著大道就往前跑。
路上什么東西也沒有,只有那一條白茫茫的大道。也沒有人來人往,也沒有樹木房屋,甚至連小草也沒有長一棵!
白芳不停的往前跑,只想著因為沒有請假,可能要挨訓了,還有,如果那個傳說中的白馬果然要作亂的話,離七月十五也已經不遠了。心急如焚,可是怎么跑,就是看不到邊。白茫茫的一條路,什么也沒有。白芳又抬頭看天,天也看不見。
白芳已經急得滿頭大汗了,可是,還是跑不到邊。是不是跑錯了?可是,這兒只有一條路啊,要是往回跑,就跑回到剛才的地方去了。白芳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實在是跑不動了,白芳一賭氣,想,干脆坐在地上歇會兒再說。
坐了一會兒,覺得又困又累,漸漸的打起瞌睡來。打著瞌睡,便開始不能自已了。頭便往后倒去。不想,一倒下去,就碰在了一個地方。只覺得軟軟的,還熱乎乎的,不禁嚇醒了。再睜開眼睛時,發現眼前的景物完全變了。
自己赫然還在金洪家的那間靜室!頭上撞到的,竟然就是想進來尋線索的金焰的腿!
再說金焰,在感到這屋里涼意刺骨之后,有些驚疑,進來東翻西找,什么也沒有看見,剛在凳子邊站定,突然有個東西撞在腿上,也是吃驚不小。一看,原來竟是白芳!
兩個人相見之后,欣喜異常。金焰問,你怎么會在這里!白芳也同時問,我怎么會在這里!
原來,自始至終,白芳始終是在床上躺著的!后來站起來以后,竟然是一直在屋里轉圈子。白芳想起傳說中的鬼打墻,心想,莫非,自己遇到的就是這個?
只是好端端有屋子里躺著,又怎么會遇到這種事?
金焰更是意外,他一向是無神論者,作為軍人,又是中共黨員,怎么也不能相信這事竟然發生在眼前。
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竟愣住了。
天已經黑了,金焰的父母下班回來,看到白芳在,拉住了問長問短,還對使了個眼色,白芳哭笑不得,心想,不要是把我當作金焰的女朋友了啊。
在金焰父母的盛情挽留下,白芳在金家吃了晚飯,很豐盛的飯菜,吃過晚飯,白芳要告辭,金焰出來送白芳,似乎還聽到身后金焰父母在說話呢,不禁莞爾一笑,說,你父母可真有意思。
金家離廣場很近,出門,從小胡同里一拐兩拐,就到了廣場上了。這個廣場有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月城廣場。因為是夏天,人們都睡得晚,有不少人圍著噴泉坐著聊天,看著商場外面大屏幕上的電視節目,還有人正站在噴泉前面拍照。
白芳跟金焰也在廣場上坐了會兒,白天也沒顧得上閑聊,這會兒終于有了點閑功夫了。金焰告訴他金洪出門去找師傅的事,白芳也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聊了會,看看天色也黑得透了,白芳要回宿舍去,金焰要送她回宿舍,白芳說,路也不遠,我叫個三輪車回去得了。金焰一想也有道理,正在這時,一輛三輪車騎過來,白芳坐上跟金焰揮手作別,金焰便回家去了。
三輪車夫轉過頭來,沖白芳笑著,問,你上哪兒?
白芳說,上四職中。
三輪車夫說,你坐好,然后后拖動車子,開始騎。
他走的路線比較怪,是沿著河邊的林蔭道走的。一般人都會先繞過河去,然后再走大路,他這么走,白芳有些意外,不過也沒有說什么,因為兩條路都是可以通住她所在學校的,而且路也差不多遠,并且收費也一樣。平時,白芳倒是喜歡走這條林蔭道的,既可以看見河里的風光,也可以享受蔭涼,而且,路邊種植的,是白芳最喜歡的香樟樹,陣陣香氣撲鼻而來,讓人心神偕醉。
這次走時,路兩邊的紫茉莉開得正旺,也是陣陣幽香,不過紫茉莉的香味比較濃厚一些,與樟樹的清香是截然不同的。路邊的野薔薇也在夜色中抖動豐姿。白芳閉著眼睛坐在車上,想著,在這所城市里真是好,她尤其是偏愛三輪車,坐在上面,慢悠悠的穿過城市,在暮色中回到宿舍。
正在白芳閉目享受的時候,感覺氣氛有些不對頭。睜開眼睛一看,不由得魂不附體!原來,三輪車夫在埋頭向前騎著,可是后面,依然是一張臉沖著白芳呲牙笑著!白芳叫聲不妙,滾下車去。這時,路兩邊的野薔薇,紫茉莉,甚至香樟樹,都成了活物,向白芳襲來。野薔薇平時美麗的花瓣,像雨點一樣擊在白芳身上,白芳只覺得一陣陣疼痛,紫茉莉的小喇叭,以極大的力量,在吸引著白芳,白芳只覺得舉步維艱,香樟樹上的樹葉,像刀片一樣打在白芳頭上,身上,突然覺得手上一疼,原來,中指竟然被樹葉劃破。白芳疼得臉上冒出冷汗來,叫也叫不出聲。奇怪的是,血一流出來,她的周圍竟然立刻就安靜了,又是了副小蟲唧唧,清風徐徐的美景。白芳這一身冷汗,也不敢逗留,好在離宿舍已經不遠了,急忙向前奔去。白芳走得匆忙,沒有看見那個三輪車夫懊惱的一跺腳,然后鉆到樹上就不見了。
到了宿舍,白芳覺得里面冷氣森森,但又不得不進。進去之后,白芳躺下就想先歇一口氣,這一路的驚嚇非同小可,再說這連天來的高度緊張,白芳已經是不勝負荷了。
剛剛躺下,白芳覺得床好像在旋轉,桌子凳子還有所有的東西都自己在打轉!
金洪那日掉下深崖之后,只聽得耳邊呼呼風響。心中慌亂之極,甚至來不及想倒底發生了什么事,啪,就結結實實的掉在了水面上。原來下面竟是一條水流湍急的河!雖然是掉進了水里,可是這從高處掉下來,啪的一聲,感覺口中一甜,鮮血涌了出來,當場昏迷過去。水流迅速往下去,前面突然一個轉彎,金洪的身體像一截木頭,撞上了岸邊,依舊是昏迷不醒。
過了不知多久,河邊跑來了一群嬉戲的少年,還有一條撒著小短腿跑得正歡的小白狗。天氣依然悶熱異常,這條河里的水,卻冰得疹人,所以他們才跑到河邊來玩,享受這里舒適的涼意。突然小狗沖著對岸“汪汪”的大叫起來,眾少年一看,都叫了起來,哎呀,對面有個人!怎么辦?河水這么急,我們游不到對岸去的!
他們急得抓耳撓腮,就是想不到辦法。
一個少年說道,要不,我們回去找輝哥哥吧!他的水性最好了!是啊,另一個少年也附和,我們這樣下去,救不了他的!
一個長乎黑黑瘦瘦的小男孩說,我回去找他。
小男孩呼哧呼哧的跑上了一個小山頭,對著一個正在辛勤耕作的青年說,輝哥哥,河,河那邊出事了!
這青年抬起頭來,問,什么事?
有人,有人掉進河里了!
什么,那青年扔下鋤頭就向河邊跑去。一到河邊,看清對面躺著一個人,看那姿勢,似乎生還的可能不大。
他脫掉身上穿的小褂,又找了點水在身上各處拍了拍,以防抽筋。然后一個猛子扎到了水中央。也不換氣,就開始用力向對岸游去。河邊亂石嶙峋,青年把金洪的身子翻過來一看,倒抽一口冷氣。金洪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一樣,血氣全無,這倒也罷,一塊尖石,深深的刺進了金洪的身體,血已經流得這一塊石灘,都成了紅色!
抱著萬一的心理,青年背著金洪又冒著萬險游回岸邊,金洪傷勢太重,青年小心翼翼的托著他的身體,不敢有任何太大的動作。放下金洪后,吩附剛才那些小孩,快,你們將村里的醫生請來!
青年抹抹溫漉漉的頭發,又擦了擦身子,在這冰涼的水中,真是太懸了,剛才要不是救人心切,他也不會跳下去的。
躺在地上的金洪,許是傷口的牽痛,呻吟一聲,慢慢睜開眼睛,想要說話,卻是光張嘴,硬是發不出聲音了。青年道,我叫金輝,你現在別說話了,醫生馬上就來!金洪伸手想去掏口袋里的東西,卻發現手不聽使喚,又昏了過去。
這時,醫生趕到了。這是村里的赤腳醫生,小村地處偏遠,醫院也沒有一家,平時,就靠這半中半西的赤腳醫生開些小藥治病。
醫生到了之后,看看金洪的臉色,又拉開金洪的眼皮看看,把了把脈,拉拉胳膊腿,道,看樣子,他是從高處摔下來的,這么高下來,沒有摔得粉身碎骨真是運氣,不過,四肢,卻都摔斷了!肋骨也斷了一根,你們把他抬回去吧。幾個人在邊上忙前忙后,小狗也圍著金洪叫得歡。金輝叫,阿土,別添亂了,給我過來!小狗委屈的叫了一聲,黑溜溜的眼睛天真的望向金輝。
將金洪抬到村里以后,醫生給用一些簡單的方法處理了一下,然后說,還是送醫院吧,拖久了會出人命的。
這個醫生,村里人都叫他不三醫生,因為他有一個習慣,小毛病,總說,不出三天就好。倒也頗有些神奇,金輝看他神色這樣凝重,便不說話,找了幾個人,準備將金洪送去醫院。
這時金洪醒了,低聲說話。
金輝聽不真切,將耳朵附在他嘴邊才聽清了。金洪說,我右邊的口袋里,有一個信封,信封里,裝了一個通訊錄,還有一塊布,你拿著這塊布,去找通訊錄上的第一個人。萬分緊急,快去快去。說完,又不醒人事。
金輝果然在他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個信封,只是在水里泡了,又被血泡了,信封里的通訊錄跟布,都已經模糊不清了。將東西取出來,先是小心翼翼的分開被粘在了一起的紙頁,勉強才能辯認上面的字紙,金焰?再抖開那塊沾滿了血跡的布,發現上面是一幅奇怪的圖案,也看不清這是什么,但聽金洪在這樣危急的關頭還念念不忘,只好迅速趕往車站。小狗一直蹲在邊上,若有所思的看著他倆。
因為小村地處偏遠,金輝走了兩個多小時才到車站。到了車站才發現,阿土竟然一直跟著自己來到了車站,想把它趕回去,它卻始終不肯回去,金輝只好帶上阿土。
上車的時候,售票員攔著他說,車上不許帶寵物。金輝說盡了好話,并且還主動補一張票,售票員才同意讓他帶狗上畫。
金洪怎么也沒有想到,他這一上車,竟然是到了杭州富陽!金輝經過一夜的長途顛簸,終于到了,可是,在這偌大的城市里,找一個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阿土在鬧了一夜之后,也好像走不動了,金輝抱著阿土,站在這陌生的城市邊緣,一進不知該怎么開始。
屋子里的所有東西都在轉圈,白芳看著看著,頭越來越暈。像是被放在一個離心機里,不停的轉轉轉,只覺得頭沉沉的,渾身血液都在倒流。感覺快要支撐不住時,白芳在心里喊,金焰,你快來啊,我這兒撐不住了!這時所有血液都沖向腦門,只聽轟的一聲,白芳感覺一個震雷在自己頭頂炸開,突然又頭頂一陣清明,感覺一股讓人覺得渾身舒坦的暖意從頭頂緩緩流下,仿佛是在冬日的陽光里,又像是在春天和煦的春風里,夏日涼風似的拂在身上,白芳忍不住想放聲歌唱。只是已經精疲力竭,連歡喜也來不及,白芳便失去知覺。
再醒來,是被一陣嘭嘭嘭的敲門聲驚醒的,白芳一看燈還亮著,外面站著一人,卻是金焰。
原來,金焰回去之后,呆呆怔怔的想著這一日來發生的不可思議的事情,無法入睡,突然心里覺得萬分緊急,像是戰士要上戰場前的不安,正不知發生了什么事,突然像是在耳邊聽到了白芳的呼聲,一刻也不敢遲疑,騎上車就往白芳宿舍趕去。雖然并未去過白芳宿舍,但此時,有如鬼使神差,并不考慮怎么走,到停下時,發現正是白芳所在學校。傳達室的大爺也早已睡著,金焰偷偷從側門進去,并不想驚動任何人。到得白芳宿舍門前時,發現里面燈光雪亮,所有東西都凌亂不堪,白芳又似乎是癱倒在床上,心下一急,趕緊敲門,也不顧聲音是不是會驚動他人。好在已是半夜,校園里面一片寂靜,只有天上的月冷冷的照著操場上那半枯的草,聲音雖大,卻并未驚起任何人起來查看。
白芳起來開門,問金焰,這么晚你來做什么?
金焰道,我好像聽見你在叫我,而且事情非常緊急,所以急忙趕來。白芳一看時間離剛才的天旋地轉才過一個多小時,方想起自己剛才在慌亂中呼喚金焰的事來。當然,自己當時對于為什么呼喚金焰卻并不是十分清楚,現在卻了然于心。便笑道,我這也沒有什么事情,剛才遇到些危險,現在卻已經好了,不如你早點回去睡吧,明日,我們有貴客來呢。
送走金焰之后,白芳坐下打坐調息,一周氣運轉下來,只覺得全身舒坦,這些日子來的焦慮驚嚇,全無蹤影。
白芳看看時間尚早,便熄燈休息。
睡眠之中,不覺又運起功來。全身上下,寶光閃閃,從遠處看去,白芳竟似不是凡間人物!整個屋子里本是黑騰騰的一片,白芳身上的寶光所到之處,一片光明!
再說金焰在回去的路上,又思索起剛才自己的行為來,不禁詫異萬分,自己為什么好像在耳邊聽見白芳的呼喚?聲音清晰入耳,金焰知道并不是幻覺或是做夢。更奇怪的是,自己怎么知道的白芳住在哪里?這個城市,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太小,找一個學校并不容易,再說,偌大的校園里,要找一間教師的宿舍,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自己怎么能夠鬼使神差的一下就找到了?
又結合起今天下午的事情來,金焰越發覺得神秘莫測。難道說,金洪以及白芳說起的事竟是真的?自己這么多年來受的科學文化知識熏陶,竟然并不完全正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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